乔松的专车，一辆外表平平无奇、内部却固若金汤的防弹悬浮车，平稳地行驶在穹都的夜色中。

车内被一道隔音玻璃分成了前后两个空间。后排，云思窈正垂眸研究着那枚老旧的U盘，神情专注。

前排，云墨轩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困惑，他压低声音，几乎是咬着牙问身旁的乔松：“乔爷爷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你……你怎么会对那个女人……”

乔松目视前方，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这代表着绝对的严肃。他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沉默了许久，直到车辆驶过一片绚烂的全息广告区，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。

“墨轩少爷，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郑重，“你不明白在那间包厢里发生了什么。那不是一次会面，而是一场审判。”

见云墨轩依旧一脸茫然，乔松决定告诉他一部分真相，至少是那场对峙的真相。他需要这位未来的家族继承人之一，明白他所面对的，究竟是何等存在。

“一切开始时，包厢被我的安保团队彻底封锁，信号也被屏蔽。”乔松的叙述，将时间拉回到了那个冰冷如审讯室的下午。

“我的审问很直接，”他回忆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，“我问她背后是谁？是云天心，还是蔺惊蛰？我甚至将她和深网那个代号‘Y’的幽灵联系了起来。我以为我已经串联起了所有事件，将一切都看透了……”他摇了摇头，“但我得出了最离谱的错误结论。”

“就在那时，那个叫莫尘的年轻人，再也无法忍耐。”乔松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，“他猛地冲向董事长……冲向安安小姐，情绪激动地嘶吼，说她不是夏安安，让她把真正的安安还给他。”

“他的爆发，彻底打乱了我的审问节奏，让我陷入了内外夹击的局面。”

云墨轩想起了那一幕，他下意识地开口：“我当时想阻止，可你的人……”

“我的命令是最高优先级。”乔松打断了他，语气冰冷，“在那种情况下，别说是你，就算是天泽先生亲至，也无法干预。墨轩少爷，你要记住，云家的名头不是万能的通行证，真正的权力，来自绝对的实力和不容置疑的命令。”

云墨轩的脸涨红了，那是他第一次在家族内部，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名头是多么无力。

乔松的叙述还在继续，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叹服与敬畏：“然而，面对这种双重逼问，安安小姐却异常冷静。她完全无视了我和我那些剑拔弩张的保镖，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，都转向了那个情绪崩溃的莫尘。”

“这个反常的举动，让我所有的审问节奏都为之一滞。”

“我至今还记得她当时说的话。”乔松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，“她看着那个年轻人的眼睛，提到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词——‘三色堇’，说那是他们的约定。然后她说，‘有些事比约定更重要，比如找出伤害她的人。你现在闹，是想让凶手在暗处笑吗？’”

“几句话，精准，冷静，却又利用了对方最在意的情感。她成功地将那个年轻人的注意力，从虚无缥缈的‘身份’问题，转移到了具体可行的‘复仇’目标上。”

“就这样，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，被她行云流水般地拆除了。”

乔松说到这里，转过头，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墨轩：“直到那时，我才真正意识到，我面对的，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被操控的棋子。”

“而是一个，能与我对弈，甚至能掌控整个棋局的棋手。”

他收回目光，重新望向前方漆黑的道路。

“我压下了心头的震惊，改变了策略。我启动了个人终端上的微表情分析仪，对准了她。”乔松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，仿佛在诉说一个恐怖故事的开端，“我对她说，很好，我的耐心有限。现在，从你如何知道‘阿波罗’开始说起。”

“审问，从那一刻起，才真正进入了第二阶段。”